不辍弦歌

不忮不求,何用不臧。

【曹荀】白头如新(又名论HE未遂的尝试)

这是安然的初次同人写作~

空食盒的巨大BE真是不好圆呢~嗯嗯

题目深受彼岸归人君影响,在此谨表谢意。

首发贴吧~以下上文!

=========我叫分割线=========

建安十七年冬,寿春。

令君暂驻的小院落虽没许都的府第那般陈设精致,却也算整饬。炉中香气依旧袅袅,如同院落的主人一样,不急不缓,仿佛洞烛先机,与这乱世丝毫无关,却是无形无影的无处不在。

那个曾经被士族视作领袖的如玉君子,端谨地跪坐在席上,除了鬓边化不开的风雪与眉间不易察觉的纹路,与二十年前的青年别无二致。时间仿佛分外厚待他,也分外薄待他,那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发了个呆。谁说奉孝没得到命数的厚待呢,除了时间,好多方面也一样。

也好,不管怎样总算是闲下来了,居然都有时间发呆,今年之前,想来你自己也不信的。那人摇摇头,继续整理这个月来的机要公文。自上半年起,这东西倒是逐渐的少了下去,也亏得这样,才有机会一并带着,细细的看,虽然也并无什么新意。

门被无声的推开,朔风猝不及防的灌进来。那人抬起头,却看阿淼随手掩上了门,侍立于一旁,像棵小松。“何事?”阿淼欲言又止,嗫嚅了半天。

“客至”。那人难得苦笑,心说这当口怎会有客呢。“似丞相之使”。

那人闭上眼睛,闪过的却是公台临死前的脸。不是他,不会是他。无论是作为文若还是作为令君,这都是他最为相信的事情之一。但该来的总会来不是吗。

“通传吧”阿淼愕然抬头。似乎没变老过的主人以往从来没有过这样疲惫的声线,却望得主人淡然如昔的眼睛。努力说服自己镇定下来,阿淼回到:“是”。

刚转过头,那人的声音响起,一如往常“阿淼可将我多年信件,交与丞相,切记”。想起劳军之时主人与丞相那次会面,阿淼更是惊愕,但主人似乎没漏算过什么,故虽一头雾水,也连忙应承着。

丞相的使者进来,双手奉上食盒。精致的没有花纹的木盒子,蒙着绣锦,正是那人素来所喜的风格。他唇角一钩。看来个人风格真是悲哀到百年不变呢,居然这么多人都知道了。“丞相念令君,故赠之”,使者战战兢兢到要打颤,头也不敢抬起来。

多明显的谎言呀,这送上门的笑料,若是奉孝,必会不露痕迹又不留情面的调侃一番。怪不得长文那么赌气式的针对他。可自己从来都不行,从少年时,到今天。颍川荀氏的王佐之才,双重的招牌却也是双重的负累,那人心想,面上却是故作热络,他习惯了,太习惯了。“快请起,一路鞍马风尘最是惫人,稍歇再行复命可好?”献帝、孟德、颍川,要说完全问心无愧,哪个能算?罢了,也算形势比人强,这名声,也屈了你了。

阿淼引使者退下,那人将文书一片片一张张投入火炉中,直到看着每一张完完全全化为灰烬才算放心,像是某种祭祀。定期整理机要文书是他的习惯,有些事情,世人是不该知道的,就让他们永永远远的不会知道好了。但孟德寄来的那些或是炫耀或是倾诉的书稿,他想了又想,却是一张一片也舍不得烧。真是魔怔了,这时还有心情嘲笑自己。算了,自己这般模样,还逞强想别人。别人?丕儿那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,聪明是聪明,就是太过了露了,他父亲的野心学了个十成十,却没了那份坦荡的草莽英雄气,也不知是祸是福。公达、长文他们呀,天下最终不会是颍川士人的天下,也不会是士族的天下呀,想来日后如奉孝戏志才一样的寒族人杰,进身之阶会越来越窄,越来越陡吧。算了,聪明如公达、长文怎会不知,可也只是走一着看一着罢了。

你呀,没什么坏处,就是想太多。那人想起他还是他的司马,死守鄄城终于等来孟德回援的哪一天,他难得的不顾一身灰烬血污的面见主公,夕阳烧得像这些天来见惯的血,而主公笑得像个傻子。他痛快淋漓的把他的冲动批判了一番,油嘴滑舌的主公久久无言后竟憋出一句“汝无它谬,多虑而已”。一贯温润的荀司马终于忍不住发飙,嘟囔一句“若彧不多虑,汝今日何往?”就要上去揍他一拳。主公结结实实的挨下他并不重的拳头,顺势在余晖里扯住他,来了个结实的熊抱。“多谢”那人闭上眼,几不可闻的一句似乎还在耳边。

能定天下的剑都是双刃,而能掌控局势的人终有一天会被局势套牢,都没什么好可惜的,规律而已。那人慢慢穿好朝服戴好冠,细细抹平每一丝褶皱,严谨恭敬一如往常。规律而已,他想起孟德拿着仲德从东阿县搞出来的“粮食”来找他的时候,他也正对着那包“粮食”一言不发。“文若,此为何肉?”“鹿肉”。他颤抖的抓起来啃咬,泪下沾襟。主公这野心最初也是他给的,求仁而得仁而已。

而他明明。。。又为何要问出口来?那人斟上一杯早就准备好的酒,举到唇边时蓦地愣了一下。这是不久前的事了,他叫公达代他辞让三公之位辞到最后,主公邀他一聚。两人两盏,一壶一月,端的是风流雅致。他正暗自嗤笑,却听孟德道“吾待汝何心,汝岂不知。文若但当言明而已”。“文若”与“明”三字咬得格外重。听了这话,他一口饮尽杯中酒,随后落入一个如同鄄城夕阳的拥抱。

言明而已。。。那人苦笑一声,所以那是他逼着自己说出“不宜如此”的全部原因吗?有关孟德的事情上,果然如他所说的一样,多虑了呀。所以直到如今,才有机会去看一个真真实实的他,而不是最了解的陌路。

但这就够了呀,那人仰头饮尽杯中物,突然觉得,此刻而不是鄄城的夕阳,才是属于他们的最好的时光。

不想使者居然不辞而别,阿淼推开门,暗想还是问问主人自己哪里做错了才好。却见先生跪坐于席上,架上书,桌上笔无一凌乱,只是姿态不如往日拘谨,面上挂着阿淼从未见过的笑。阿淼犹豫着开口:“主人?”

无人应答。

也再也不会有人应答了。

阿淼上前,看见桌上空空如也的食盒与酒杯,眼睛一涩,却怎么也流不出泪来。是了,主人还要他做一件事,还有他要为主人做一件事。

先到达军中的,是阿淼。当他被视为奸细绑入营帐的时候,谢天谢地,那个必须见到的人居然在。而那个人,看见双目通红风尘仆仆的阿淼,什么都明白了。

若文若不多虑,又该何所之。孟德一愣,突然想起鄄城的夕阳。他那么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呀,总是比自己想的还多,且就其所知,也没做过几件真正随心的事情,哪像他自己,飞鹰走狗年少时。

“汝主令君有何遗愿否”那个人的声音里似乎没有任何波澜。

阿淼直视着他的眼睛,道“令君临终,曾嘱小人奉上钥匙一把”。那个人接过钥匙,依旧不动声色地对阿淼说:“汝愿留否”

一人一盏,一壶一月。他早就知道那是最后一面了吧,那个人想。他打开盒子,微微惊讶了下,却随即恢复如常。想来是在此之前,从来没真正懂过他吧,不然又怎么会把那问题在光天化日之下问出口。毕竟他的局,自己的局,那个人的局和那些人的局,绞缠在一起,早就不是那个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年纪了。

可在那个年纪,一切就已经说明白了不是吗。可惜到一把年纪,才将将看清那个自以为莫逆的人,那个自以为了解到骨子里的人。

似乎有些晚,又好在不算晚。

评论(2)

热度(14)
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